王地
古人說,天下文章一大抄。到底有沒有一定道理呢?我們看看從古至今的大多數(shù)著書立說者,或者大多數(shù)準備妙手著文章者,其文還真是或多或少從古人的身上、文上吸取了許多優(yōu)質的特性,或者直接采擷些優(yōu)美的句子段落,取其精華,據(jù)為己用。有學者研究后說,但凡一個成名的作者,其早期作品多少會有模仿和因襲的影子。這結論并不新鮮,文化藝術領域,尤其需要博采眾長,只要標明出處,或做些說明,都問題不大。
如果抄文還能抄得有創(chuàng)造性,抄出一點名堂,抄出一點影響,那是你的本事。換句話說,那就不叫抄襲,而是抄創(chuàng),是很高級的。比如偉大領袖詩詞有曰:“天若有情天亦老,人間正道是滄!,就是從宋人石曼卿“天若有情天亦老,月如無恨月常圓”這一句化來,而石則又是抄創(chuàng)于唐人李賀的“衰蘭送客咸陽道,天若有情天亦老”。一句好詩,可以被這樣成功地經(jīng)過兩次轉手,二番抄創(chuàng),后二者更可以自開生面,各有己意,這就是抄創(chuàng)之妙。
而抄襲,比起抄創(chuàng),完全沒有創(chuàng)造性,一旦被發(fā)現(xiàn),還會惹來罵名,成為眾矢之的?汕∏‘斀窳餍谐u。很多人寧愿頂著這個罵名,因為它簡便易行,快捷上位,特別招一些學界爭功名之人喜歡,更招政界且想一只腳邁進學界的人喜歡。
本月,南京市原市長季建業(yè),這名擁有法學博士背景的省部級高官,因涉嫌嚴重違紀違法被調查。伴隨其政治光環(huán)的褪淡,其博士論文涉嫌抄襲、學位與官員身份的曖昧等問題開始逐漸浮出水面。從黨校干部班的學員到法學博士、名校博士后,季建業(yè)如此旺盛的“學術追求”,引發(fā)了我們很多遐想;蛟S他是真的熱愛學術,但有心無力,沒時間、沒精力完成學術文章,因此選擇了一條便捷通道——抄;或許,他就是為了自己的升遷籌備砝碼,根本無心學以致用。權力入侵學術,學術反哺權力,這相得益彰的規(guī)律似乎也伴隨不少官員的升遷或落馬而被大家廣為熟知。
權力入侵學術的現(xiàn)象出現(xiàn),自有其原因。一來,權力披上學術的外衣,問題官員的粗鄙和丑陋就能夠得到粉飾和偽裝,辦起事來,走起路來,顯得高端大氣上檔次,為平步青云夯好根基。二來,學術依附上權貴,能產(chǎn)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和張力。一些高等院校、博士授予點,不會排斥有手握實權的官員成為自己的學生,因為無論于公于私,無論為學校的發(fā)展,還是為教師的利益,都是件好事。既然“雙贏”,那官員讀學位,學校何樂而不為?什么“名校需要注重聲譽”、“大學要培養(yǎng)貨真價實的學生”等等理性建言,統(tǒng)統(tǒng)擱淺先吧。
著名人文學者錢理群教授曾說,“我們的一些大學,正在培養(yǎng)一些‘精致的利己主義者’,他們高智商、世俗、老到、善于表演、懂得配合,更善于利用體制達到自己的目的。這種人一旦掌握權力,比一般的貪官污吏危害更大!敝晕:Ω螅且驗樗麄兇蛑鴮W術的幌子,戴著學者的帽子,在具備更大的欺騙性的同時,也損害著學問的清白,特別是后者,它正在使教育失去教化精神的意義,只剩下粉飾門面的價值。
錢老概括得一針見血。我們不用想也能知道,對于這類特殊的“學術官員”,上課時間肯定要讓位于公務時間,至少為了公務,要盡量壓縮學習時間,一個沒有學習時間、不經(jīng)過嚴格考試的受教育者,你能讓他素質有多大提高?會多大程度益于他們的職業(yè)能力、領導水平?當通過學術,為自己撈夠了政治資本,坐上“火箭提拔”的快軌,人走茶涼時,真正受折騰的還是一方百姓。真正損害的,是政府的威信和地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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